寻梦清流
李升宝
一泓清流绕山绕岭、 绕着弯弯古道, 环绕成山花绿树相伴、 玲珑剔透的小岛。最繁盛的明清时代,两百余舟楫漫河穿梭、 风帆竞发。暮色中, 满河星星点点的灯火, 缀连成耀眼的光亮, 映射着小城深处街巷的烟火人家,只向小城瞥上一眼便匆匆而去,只留遗欸乃橹声在满河回荡, 激荡着绚丽浪花。
宋元符元年(1098 年), 这条清流造就了与之同名, 柔曼得令人异样亲切的小城。这之前, 她仅仅是一个弹丸驿站。自此, 在涛声帆影之中, 撕破远古荒漠的沉寂, 逐渐走向繁盛, 激荡着一代代世纪升腾的风云。清流终究是闭塞的。尤其是女人都深藏闺室, 金莲未迈出小街, 古代一位知县很有感慨:“家悬竹片, 任官数载, 莫睹闺面” 。
更为我们所熟知的是 1934 年红军长征之后,中央苏区最后的一次保卫战在这里激烈进行, 在遮天蔽日的硝烟炮火中, 固守县城的 600 余战士为抗击国民党军、 保卫苏区最后的一片热土, 除 30 余人由保卫局长梁国斌率队突围之外, 大多则战死或被俘。熄灭了苏区最后一丝星火。
继之, 国民党卷土重来, 实施惨绝人寰的 “三光” 政策, 上万人口的小城, 只遗存 27 户 48 人, 给饱经患难的山城儿女一种悲惨欲绝的转折的痛楚,也给他们以重新奋起力量和信心的鼓舞。那弥漫在清流上空的硝烟久久不曾消散, 也许是洒下的热血太浓, 也许是那惨烈太悲壮。小城虽历经一次次匪患和兵灾的浩劫,唯这一次才真正沧为废墟和焦土。这就是和碧水融为一体的绮丽艳美的清流。曾经的繁盛、 曾经穿梭的舟楫一一远去了。只有那场惨烈的保卫战遗留在土地革命战争的史册。这是一页至为惨痛的记忆。 70 余年过去了。 70 余年的风生水起, 70 余年的激荡风云,惟这个记忆刻骨铭心的留存在人们心间, 永远的无法磨灭。
解放前, 这条从闽西北通向外界唯一的一条河道, 虽暗礁林立、 有闽水最为奇险的九龙十八滩, 百余里的河道, 从元之始是繁忙的水上运输线, 清流、宁化一带的农副产品均从这条航道直驶闽江, 汇聚榕城, 洞开清流通向外界的门户。
小城不盈尺的碎石小街都被那场恶战浸透鲜红的血迹, 最后被逼到一座古屋, 处于绝对劣势的红军战士, 以血肉之躯, 阻遏着战火向远处延伸, 却无力阻遏, 不仅古邑枪炮轰鸣, 连同曾经闹得火红的山村也惨遭罹难,全县被毁村庄 40 个,灭绝 80户, 被杀被捕群众 1930 人, 被抢掠或毁坏的农资财物更是不计其数。
这一串用鲜血织成的数字, 是当年最真实的历史见证, 见证着国共两党争战的残酷, 也曾见证碧波粼粼的那泓清流的历史, 更是不屈不挠古邑浴火重生的信念的象征。
我生存在这片土地, 走进许多村落, 至今仍可看到当年遗留在古墙头的一幅幅红军标语, 还有先烈们遗留的最原始的马刀、 长矛、 军号。嘹亮的号声似乎仍在碧水悠悠的清流回荡, 跳荡着一颗颗年青炽热的心。
我倚坐河滨公园, 弥望靓丽女士们的蹁跹起舞和水中摇动的幢幢灯火的倒影, 忽然想起那场消失了许久的激战, 尽管硝烟早已散尽, 我却仍沉浸在当年一泓溪流曾经的繁荣盛景。
(本文作者: 清流县政府县志办)